一隻羚羊,漫步於草原之上,時而抬頭仰望那美麗的藍天白雲。稍稍感到飢餓時,便低下頭,嚼食那鮮嫩的青草,顯得悠閒又自在。
我有一個善於享受生活的表哥,自學生時期,便培養了眾多興趣,也常與朋友四處尋找美食,課業方面,則從不特別花心思。他認為,人生苦短,與其花費時間精力在枯燥無味的讀書,不如拿來使自己快樂。阿姨與姨丈自然不認同這種態度,希望他認真念書,考上好大學,找到人人稱羨的工作。無奈,表哥是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,考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外地的公立大學後,便自己打工、當家教,不跟家裡拿半毛錢。儘管花了不少錢於享樂,收支基本上還是能保持黑字。畢業後,則是普考上了公務員。他的家人、朋友、前輩們常勸他要多多存錢,以後好買車買房,但他依舊將大多數收入花在美酒、高級餐廳、收藏以及他的眾多興趣上面。
一隻飢腸轆轆的獅子,緩緩地尾隨著羚羊群,一跟,就是數個小時。終於一隻心不在焉、不知危險即在身邊的羚羊,稍稍地脫了隊。眼尖的獅子立刻使用令人畏懼的爆發力,以可怕的速度衝向獵物,巨大的身軀撲倒羚羊,再用利齒咬住咽喉,給予最後一擊,顯示其勝利者的威武之姿。
國小,可說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之一,每天的工作,便是與朋友玩樂、到處搗蛋。但,有一位同班同學,卻不是如此。當大家放學去足球場踢球、到朋友家過夜時,他都在補習班度過,只為考上頂尖私校。有次,我禁不住好奇,詢問他為何都不跟大家一起玩。「媽媽告訴我,要好好念書,上了好國中,才能比大家厲害!」他如此告訴我。
國中時,我恰巧又跟他同校同班,而他依舊把全副心思都放在課業上,不但補全科,還天天熬夜苦讀,也確實都拿第一名。至於課業外的事情,則是非必要就不做,例如,他運動只是為了維持身體的基本健康而做。「我要考上明星高中,在競爭中精進,然後考上台大醫科!」他曾如此對我宣告。至於為何是台大醫科?當我向他詢問這個問題時,他只是莫名其妙地看著我,說道:「那不是所有人的最高目標嗎?」
因為國中時,也有了自己的目標,便與那位同學一同考上了當地的明星高中,又非常碰巧的跟他同班,而他依然完全沒變。當大家都在玩社團、參加班際運動比塞、跟日本學伴交流時,他不是在補習班,便是在圖書館自習。某一次放學,當他正要離開教室前往自習室時,正好碰到一位終日翹課,天天與女朋友四處追尋「小確幸」的同學碰上。那位同學看到抱著厚厚一疊講義的他,滿臉鄙視地大聲嗆道:「你這種只為念書的人生,到底有什麼意義!」「等你二十年後,發現自己被房貸壓得喘不過氣,家庭經濟拮据,不僅無法追求夢想,連你的『小確幸』都無法獲得時,再來悔恨,為何自己人生的巔峰只在學生時期吧。」他冷酷地說道。「你這個書呆子真是沒救了。」那位同學丟下這一句話後,便氣憤而走,繼續天天翹課,期中考前還拿媽媽給的補習費與女朋友開房間。
只追求人生中的小確幸而沒有大夢想的人,如我的表哥,就像是羚羊一般。當羚羊感到飢餓,從不需要漫長等待、長久努力,也毋須身上每一條肌肉作激烈的收縮舒張,牠們只需輕輕低頭,便能得到甘甜嫩草入口即化的幸福感。獅子,卻是無法如此輕易便滿足。為了填滿牠們巨大的胃口,牠們不惜花費大量時間精力跟隨、等待著獵物,等到時機顯現,再動用全身力量將其捕獲,享用得來不易的大餐。我那以醫師為志願的同學便是如此。為了達到目標,願意犧牲一切,也從不在乎身邊的小幸福。
雖然無論是指沒夢想只追求小確幸的人如我表哥,抑或是過度看中夢想而忽略一切其他事物的人如我那位同學,我都不欣賞,但只要他們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,我都並不反對。我那位喜愛翹課的高中同學,高中輟學後,也不去工作賺錢,而是繼續跟父母拿錢,四處追尋他的「小確幸」。反觀我的表哥,雖然同樣沒有大夢想,每天過著在外人眼裡平凡至極的生活,卻不跟家裡拿半毛錢,還能從再平凡不過的人生中獲得不少樂趣。而我那位夢想當醫生的同學,雖然除了夢想以外。一無所有,卻也成功上了台大醫科,一步一腳印,踏踏實實地向著他的夢想前進。當他實現了當醫生的夢想,想必不會就此滿足,而是會持續設下新目標,如當上主任醫師、臺大醫院院長、醫學教授等等,繼續不惜一切代價地努力吧!因為這就是他的個性。
其實,小確幸與大夢想的本質並無不同,兩者對人們的意義,都是在於能給予滿足、快樂。差別只在於,前者是隨處可得的小小幸福,後者則是辛苦許久後才能獲得的巨大滿足。至於人們該如何在兩者之間選擇、平衡,端看各人的價值觀。
以我自己而言,要達到我現在的夢想,在大學維持好成績,未來就讀頂尖研究所是必要的。因此,未來必定時常焚膏繼晷,為了期中期末考而努力念書、長時間泡在實驗室只為做出傑出專題等等。到了那時期,單單是坐在咖啡廳閱讀論文,置身濃郁咖啡香之中,香醇咖啡滑過喉嚨,融入身心靈,想必都能使原先因追逐想而過勞、近乎枯萎的心,重新綻放,得到前往下一哩路的力量。
如果說追求小確幸的人,是食取遍地鮮草的羚羊,而追求大夢想的人,是追逐獵物的獅子,那麼我,便是一台意欲馳騁萬里的腳踏車。抵達遙遠目的地、實現夢想,是讓我前進的基本動力,但在漫長路程之中,我的鐵鍊會生鏽、身體會損壞,而在路程中上的潤滑油、換的小零件、做的保養,便是我的小確幸。沒有小確幸,也許,我還是能到達目的地,但必定是遍體鱗傷;反之,若是失去了夢想,那麼我只會是一台外表光鮮亮麗,卻只能原地打轉,不知何去何從的腳他車。因此,小確性與大夢想並存,且彼此調劑的生活,才是我的理想人生。
便是一隻為了遷徙,不惜飛行萬里的候鳥。到遙遠的、溫暖的南方
便是一台意欲馳騁萬里的腳踏車。抵達遙遠目的地、實現夢想,是讓我前進的基本動力,但在漫長路程之中,我的鐵鍊會生鏽、身體會損壞,而在路程中上的潤滑油、患的小零件、做的保養,便是我的小確幸。沒有小確幸,也許,我還是能到達目的地,但必定是遍體鱗傷
小確幸與大夢想並存、彼此調劑的人生最令我嚮往。誰說兩者互相衝突呢? 為了做出能改變人類的研究,焚膏繼晷,日夜泡在實驗室。在咖啡廳閱讀論文,咖啡香撲鼻,香醇咖啡滑過喉嚨,融入身心靈,原先因追逐夢想而過勞、近乎枯萎的心,瞬間重新綻放,
獅子狩獵羚羊個過程,往往是枯燥無味的。他們會靜靜地、慢慢地跟隨著羚羊群,有時,一跟就是數個小時。但是,當一隻心不在焉,不知危險就在身邊的羚羊,微微地脫隊了,獅子便會利用令人畏懼的爆發力,以可怕的速度衝向獵物,巨大的身軀撲倒羚羊,再用利齒咬住咽喉,給予最後一擊。儘管狩獵過程中多數時間都是漫長且無趣的,一旦成功,取得的獵物卻是夠數隻獅子食用許久。羚羊則不然。為了填飽肚子,羚羊不需漫漫等待,也毋須讓身上的每條肌肉做激烈的收縮舒張,只需輕輕低頭,便能嚼食那鮮嫩的青草。